有那么一瞬间,丹娘都想撂挑子不干了。可一看看十分出彩的账簿,算算账房里的银钱,她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。春天,是万物复苏的季节。春天,也是丹娘快活地忙钱的好时候。累就累吧……谁让她能者多劳呢。趁着年轻多攒些银钱,等到老了坐在一堆银子当中,这场面想想都让人快活。这话丹娘没敢跟沈寒天说,怕男人觉得自己一身铜臭。可她却一五一十地跟老太太交了个底。她捧着账簿,歪在老太太身边,执一支小巧的毛笔,一边写着一边跟老太太念叨着:“您瞧瞧,光是这半个月就入账了这么多……”老太太见孙女算账算得满面春光,有些啼笑皆非。“哪有你这样的当家主母,时时刻刻将银钱都挂在嘴边的?”老太太拍了丹娘一下。“当家主母,就是要操持一家子的吃喝用度,这用的穿的,人只要一动哪一处不要钱?如今咱们府里人多了,奴仆们的月例银子,每个季度裁剪的衣裳,处处都要开支呢。”丹娘理直气壮。老太太哑口无言。还真是……高风亮节、目下无尘可当不了饭吃。就算丹娘自己想要清简,可偌大一个府邸,来来往往的支出开销却是实打实的。老太太细细一想,便能理解孙女为何这般开心了。抚安王府里如今下人们不少,丹娘直接又提拔了几个管事来,又分别言明了他们所负责的区域和事项,一应人等也都做好了分类。各人专管一项,要么分工,要么合作,出了问题可以直接精确到人,若是上头的管事管理不利,一样要罚。丹娘也赏罚分明。做错了要罚,做得好一样有奖励。或是精致的吃食,要么是上好的料子,给年轻女孩的便是胭脂水粉、花儿朵儿的新鲜首饰,虽不是很贵重,但也精巧漂亮。这般奖励,一下子送到了众人的心坎里。阖府上下再没有不服的,甚至还做到了互相监督。南歌忧心忡忡,趁着某一日午后无人之际,悄悄与丹娘咬耳朵:“夫人,您也太心宽了,怎么能叫下头那些丫鬟们穿戴得这么鲜艳……”这话才开了个口,丹娘就明白南歌在担心什么了。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:“男人想要偷腥,你防是防不住的,况且我府里的丫鬟们穿得精神漂亮,我这个主母也有面子。”最重要的一点,哪有年轻女孩子不爱娇的。这是跟人性背道而驰的。丹娘边说边歪进床褥里,想歇午觉:“我眯一会子,你看着点时辰叫醒我,等会儿玉姐儿就该下学回来了。”南歌没法子,只好替她盖好了,又掖了掖被角。丹娘不在意,但下头两个最有权力的管事妇人却很当心。一个是南歌,另一个是翠柳。再算上老练的陈妈妈,众人哪敢造次。府里一片祥和。就在这一片祥和中,有一日,宫里传出了一个重磅消息。老皇帝寻回了一位流落在外的儿子。算起来,年纪刚刚好,排在众皇子中间的位置,刚巧行五。这消息一出,别说皇宫里了,就连老百姓都议论纷纷。丹娘听到这消息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等沈寒天回来,她追问不断。男人只给了利落地一句话:“这事是真的,板上钉钉。”“我的老天,我的老天……”丹娘嘀咕着。大约知道妻子在想什么,沈寒天又说了句:“陛下确定那是自己的骨血,是皇室血脉,绝对没错。”